指针侦探事务所
【十三】
～00：59：59～
指针站在楼梯间里，最后一次检查了自己的耳机和枪，然后深呼吸了一下，推开眼前的门。
教授正在天台等他。
“果然，你知道在哪找到我。”教授转过身来，冲指针笑了笑，“你来早了点，还有一个小时呢……不过还是欢迎。”
“西班牙语Caída，坠落。”指针说，“你想把这栋楼当做你的莱辛巴赫吗？但所有故事讲述的都是：当侦探和罪犯站在瀑布边时，掉下去的那个一定是罪犯。”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我希望你来杀死我。”教授摊手，“毕竟要尊重历史嘛。”
“我不是来杀你的，”指针摇头，“我是来揭开真相的。关于那顶着天才名号成长为不可一世的罪犯的自卑和懦弱。”
“你说什么？”教授眯起了眼睛，仿佛盯上猎物的蛇。
“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男孩，他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后来，男孩的父母死于一场车祸，同时丧生的还有他的叔叔婶婶。没有了亲人，男孩和他的两个堂兄都被送到了孤儿院。再后来，男孩被一名律师收养了。”指针说着，双手随意的插进风衣的口袋里，“这个故事熟悉吗？”
“还真让你查到了。”教授冷笑一声，“那又怎么样？”
“你的信息很难找，不过我兄弟的资料就很容易查了。”指针依旧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听我把故事讲完吧。被领养后的第三年，律师死了，男孩重新回到了孤儿院，而当他再走出来的时候——”
“他就成为了一名以杀人取乐的罪犯。”教授打断了指针的话，“我从来不叫那个男人为父亲，对我来说他只不过是我犯罪生涯的起点而已。”
“律师果然是你杀的。”
“是啊。为什么双胞胎从不记得我而我却记得他们呢？因为他们后来的生活特别幸福，他们不需要记得过去，只要享受现在和未来就足够了。”教授低声说，“可我记得，我逼着自己一遍遍不停的去回想我的父母和家庭，甚至幻想他们还活着的样子。可越是这样想，我便越发觉得这个只会家暴的男人不配当我的父亲，我萌生了杀死他的念头并为此策划了很长的时间，最终我成功了，他死了。”
“而你从杀人中获得了快感。”指针轻声说着，“没有家庭的约束试你失去了对社会的认同感，最终你在剥夺他人生命的快感中找到了自我。”
“没错。”教授微笑。
——
～00:48:59～
莱达大厦楼下，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正停在门口。
车内，DB闭着眼敲击方向盘，旁边隐罪托着下巴面色凝重。
“所以教授其实是我堂弟？”隐罪问。
“是的没错，你们的父亲是亲兄弟。”DB说，“很惊讶吗？”
“说实话并不。”隐罪叹了口气，“在你们说教授和我很像的时候我就想到这种可能性了。”
“……”DB睁开眼，向后靠在柔软的车座里，“莱辛巴赫，莱辛巴赫……这楼的名字真不好，得找个机会炸了它。”
“这倒也不必……”
——
～00:45::59～
“老板不是说让我们去侦查吗？”永夜用勺子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为什么警长要我们来咖啡厅？还必须是靠窗的位置？”
“不知道，警长肯定有他的用意，三哥也说了没关系。”罪爱低头看着他一口没动的蛋糕，“不过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也一样。”永夜看着对面的少年，眨了眨眼睛，“不过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很像约会吗？”
“第一次约会结果是上面的命令吗？”罪爱叹气，“这可不好。”
“对啊！这居然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永夜气鼓鼓的说，“不行，不能这么过去，你要赔我！”
“好好好……”
“我要吃你的蛋糕。”
“给……”
——
～00:42:59～
“不过你的故事并没有讲完，我来帮你补充一下吧。”教授说着，慢慢踱步到指针面前，“男孩再一次被收养之后，虽然这一次的养父对他很好，但操控他人生命的快感还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某天在废弃大楼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凶手将尸体留在了那个昏暗的房间里，而目睹了一切的男孩并没有报警，他诱骗了一个人到那个房间里去，并锁上了门。”
最后几句教授几乎是伏在指针耳边说的，他用一种得意的、残忍的微笑继续说着：“说真的，我真好奇在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你怎么还能活的这么……阳光。”
指针握紧了风衣口袋里的枪。
“再后来，男孩十五岁的时候，当年被他骗去房间的人十七岁，他都没有发现他们其实在一所学校。那个人和好友组建了一个推理社团，而男孩在那一年以犯罪顾问的身份策划了一场「意外的谋杀」，帮助他的女同学杀掉了一直强奸她的老师。”教授后退了几步，似乎是无奈的耸耸肩膀，“毕竟是第一个案子，做的并不好，要伪装成意外真的很难。我留下了一个小坡绽，虽然警察没有发现，但却有人因此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于是我不得不动手杀了她。”
“我问你指针，”教授突然把话题一转，“你还记得绳套吗？”
“是我高中时候养的猫。”指针说。
“不，不对。”教授微微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怜悯，“想一想，指针，好好想一想，绳套到底是谁？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猫过敏的？你的高中时代，你作为侦探展开调查的第一起案件，那个站在你身边的人……想起来了吗？”
“呃……”脑海中突然闪过的画面让指针开始剧烈的头痛，他捂着头半弓着身子，想要从纷乱的回忆中摸出一点线索来。
【“我叫绳套，你好。”】
【“你也喜欢推理小说？我也喜欢。”】
【“我们来组个推理社团吧，侦探社之类？”】
模糊间，指针仿佛看到在无人的小巷内，自己怀里抱着的小猫……不，那不是猫，而是少女冰冷的尸体。
“绳套……她是我朋友。”指针的声音颤抖着，“是我高中时候唯一的朋友……是你杀了她……”
“我是犯罪策划师，我亲手杀的人很少，所以每一个我都记得很清楚。”教授轻声说，“绳套……我就用了一点喷雾她就晕过去了，她的脖子可真细，绳子勒上去印子就出来了，没一会就没呼吸了……”
“你这混蛋！”指针掏出了手枪指向教授。愤怒加快了心脏的跳动，血液冲刷着鼓膜带来一阵细微的耳鸣，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只要扣下去——
“是我把你关进那个房间，是我杀了绳套，是我绑架DB，教唆中古杀人，派人暗杀校园和隐罪。”教授张开双臂，“一切都是我做的，杀了我吧，枪响之后，你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
～00:21:59～
“遭了，指针失控了。”DB拉开车门跳下了车，隐罪愣了一下也赶快跟了上去。
“该死这门锁住了！”隐罪试着打开大厦的大门，可是却打不开。
“啧。”DB暗骂了一句，转身跑走了。
“你干嘛去？”隐罪刚问了句，紧接着响起的引擎轰鸣声就告诉了他答案，“我靠。”
“让开！”
DB开车撞向大门，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
空无一人的大厦异常安静，两人来到电梯门前发现电梯也无法使用。
“真是狠，顶楼啊。”隐罪抱怨了一句转身去了楼梯间开始爬楼梯，而DB则是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上了楼。
——
～00:15:59～
“……你还是在激怒我，”指针放低了枪口，“我不会上当的。”
“啧，你这人。”教授把双手背在身后，“你是无聊的、正义的侦探，我是邪恶的犯罪顾问，好人杀死坏人不是应该的吗？你干嘛这么纠结？”
“因为这是你的计划，一旦我杀了你，你就赢了。”
“非逼我打出最后的底牌吗？”教授的声音冷了几分，“我给了你三天的时间，你居然还是没有把你的家人朋友完全保护起来，我可真失望。”
——
～00:12:59～
“隐罪我问你，罪情现在在哪？”DB在上楼的中途突然问了句。
“快意让她在事务所守着。”隐罪喘着粗气，“怎么了？”
“没事，那就好。”
——
～00:12:30～
“你要干什么？”指针逼问道。
“如果你没有杀死我，我的手下就会去杀死那些对你来说重要的人。”教授微笑着说。
“……DB。”指针咬了咬下唇，握枪的力气加重了些。
“还有呢？”
“罪情。”
“还有。”
“罪爱……”
“杀了我就是最优解，开枪吧。”教授再次摊开双手，“让无辜的好人沦为罪犯我不是没做过，但他们都是替罪羊，是假的。只有你，指针，其实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我们有多么相像。”
“我跟你不一样……”指针咬着牙说。
“当你第一次杀过人之后，你的人生就完全不一样了，你会觉得自己有能力去改变这个世界，让世界变得更美好一点……”教授说着，“当你对那个男人开枪的时候，从你心中喷涌而出的杀意，你不觉得那是种释放吗？那才是你原本的天性。承认吧，你和我是一样的。”
“我没有……”
“不敢承认恰恰就证明了我是对的。”
“我没有！”指针再次举起了枪。而就像教授所说的那样，自心底爆发的杀意逐渐裹挟了他。
“开枪啊，杀了我，你不敢吗？懦夫！”
“闭嘴！”
～00:01:59～
“指针！”
和喊声一同响起的是铁门被撞开的声音，DB冲到指针身边按住了他持枪的手。
“不要被他控制，你向我保证过的。”
“DB……”指针看着他，眼神有些茫然。
“如果要杀了他才能救其他人的话，”DB拔枪指向教授，“那么这种会脏了手的活让我来做就好。”
“……不。”指针挣脱了DB抓着他手腕的手，重新举起了枪，“这是我和他的游戏，最终也应该我和他一起结束。”
“三哥！”晚DB一步赶到的隐罪扶着门框喊了他一声。
“先说好，如果开枪的不是指针，我的杀手是不会承认的。”教授依旧微笑着，“所以DB你还是让开吧，你阻止不了了。”
“你！”
“犯罪天才，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会受到杀意的影响。”指针面无表情，声音毫无温度。
他扣下了扳机。
子弹沿着教授的脸颊划过，对方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
“……不过我不会被杀意控制，我和你不一样。”指针依旧保持着举枪的姿势，“你会接受法律的审判，而非死在我的枪下。”
DB放下枪，松了口气。
“……好。”教授缓慢的鼓掌，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走到了天台边缘并站了上去，“可惜，如果你刚才开枪杀了我，那么一切都结束了。可你没有，真可惜……现在，游戏继续。”
说完，教授向后仰倒，掉了下去。
～00:00:00～
三人跑到天台边缘，却没有看到预料中的尸体。
“不管怎么样，一切都结束了，至少是暂告一段落。”DB拍拍指针的肩膀，“做得好。”
“谢了。”指针虚弱的笑笑，“我向你保证过。”
“也算是个好结局吧。”隐罪说。
——
“提问！”安叶举手。
“什么？”被打断的徐斡有点不爽。
“我好奇一点，”安叶说，“那个保证，真的是警长说的吗？”
“确实是。”夏哲点头，“怎么了？”
“徐斡居然没有夹带私货。”安叶夸张的摆手，“你这时候不应该写‘DB握着指针的手深情款款的说’吗？”
夏哲：“啧。”
“确实是怀翊说的没错。”狄安白也说，“你这才叫夹带私货吧？”
“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徐斡认真的说，“这本小说是以各位为原型，以真实案例改编的，从头到尾的剧情我都和夏哲先生讨论过的，怎么会带私货。”
“是吗？”甄千汀突然兴奋，“那么一开始的床戏也是真的？”
“那是假的！”夏哲大声说，“我和阿白是——”
气氛诡异的停顿了几秒。
“继续说啊都等着呢。”千汀坏笑。
“我干嘛要告诉你们。”夏哲恶狠狠的说了句，咬上烟斗用报纸挡住了脸。
“噗。”狄安白笑了声。
“你还笑！”夏哲瞪他。
“不笑了不笑了。”
“还说你没夹带私货。”安叶点点徐斡。
“咳咳，毕竟DZcp反响很好嘛。”徐斡咳嗽两声。
“提问。”艾斯举手，“那么教授说的要暗杀我们的狙击手呢？”
“还记得当时你们都在哪里吗？”狄安白问。
“我和艾斯在咖啡厅，千汀姐在这里，你在莱达大厦。”安叶点点下巴，“这么说来，我们当时的位置是——”
“都是被提前固定好的。”千汀说，“警长告诉我们说不能随意移动。”
“难怪那时候狄先生问我千汀在哪。”楚泽拍了下脑门。
“没错，因为之前教授就用狙击手威胁过我，所以我猜到了他应该还会这么做，于是故意留你们在显眼的位置。”夏哲重新正经起来，“而警长在这些位置的最佳狙击点都设了埋伏。”
“所以当时我们就是当炮灰的，”安叶说，“老板你真狠。”
“这是一个备用手段，我预判了教授的预判。”夏哲吐了一个烟圈，“况且你们这不是还活着嘛。”
“切。”
“这点得加进小说里。”徐斡在记笔记，“固定位置，狙击点……”
“等出版了记得请客吃饭！”千汀打趣道，“别忘了，大作家！”
“放心。”徐斡站起来竖了个大拇指，“这是最后一章了，我现在就回家改好，明天就能送到出版社了！”
“加油，等你的大餐。”安叶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先走啦各位！”
徐斡离开后，安叶看向艾斯眨了眨眼：“我突然想起来，说好的赔我的约会你还没对下呢。”
“？有这事吗？”艾斯装傻。
“有。”
“好吧。”艾斯耸肩，“三哥，我请一天假。”
“去吧去吧。”夏哲挥手，“好好玩。”
“那我也可以请假吗？”千汀挽着楚泽的胳膊，“我们也很久没约会了。”
“走走走，今天老板高兴，停业了。”夏哲说。
“呜呼。”
等这两对四个人都离开了，夏哲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咬着烟斗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狄安白走到他身边。
午后的阳光被对面的大楼切割，夏哲站在阳光下而和他身旁的狄安白则身处阴影。
“哦？你还在啊？”夏哲故意这么说了。
“我的存在感这么低吗？”狄安白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在想什么？”
“我在想安铎最后的话。”夏哲说，“‘游戏继续’……我们没找到他的尸体，从那么高的楼摔下来怎么会……”
“不管他死没死，至少暂时一段时间里他不会再来找麻烦了。”狄安白说，“陆谙失踪，安铎的门徒也在你的控制下，顾寻不也被段弦和怀翊放回来了么。一切都结束了，哪怕是暂时的。”
“我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那时候我真的开枪了会怎么样。”夏哲低声说。
“没有如果，只有结果。”狄安白揽住夏哲的肩膀，“结果就是你赢了，你没有被安铎控住。别想太多了，在教授回来之前，我们都需要好好休息。”
“好……这次听你的。”
夏哲笑了笑，侧身吻上了恋人的唇。
——END——
完结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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