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NS]海底落日
· 是浊心蒂if线
· 灵感来源新春会节目《焉末》《无光同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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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时间观念似乎在慢慢削减，天空是灰蒙蒙的，每一寸土地都潮湿的能滴出水来。现在的泰拉，已经完全不需要“时间”这种概念了。
我看到了不远处的它。靠在墙壁上，闭着眼，胸口平稳的起伏着。它在睡觉。不过我猜，它根本不需要休息，它这么做只是在模仿我，在试图学习我。
当我回到已经变成残骸的舰船的时候，我看到它游荡在船的附近，然后它开始跟着我，一声不响。我看着它的脸，心里无数次的提醒自己，那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它似乎在保护着这艘船，我看到它击退了很多想要占领船的怪物，我尝试着像过去那样为她晋升，它却说，这些繁文缛节都不重要了，现在只剩你我。
确实不重要且没必要了，我这么做，不是试图唤醒它作为人的本性，而是维持住我自己的理性。那时候的我，还在把它当做一个人来看待。现在我已经明白了，它只是和我所熟知的那个人有着一样皮囊的怪物。
怪物。那些肆意舒展着自己的肢体，状若鲜花的怪物，正式的名字叫恐鱼，说好听点，海嗣。海洋的子嗣，这个恐怖的族群生于海洋，现在它们要将整个世界都变成海洋。
那时候，它还说了一句话，“成为我的血亲……博士。”声音轻柔悲伤，又带着些怜悯和致命的诱惑。说实在话，我不觉得那种长的像花一样的鳞有多好看，我也不想变成那玩意儿。但它不一样，它依旧保持着那副模样，一直跟在我身后，用那透着天真又悲哀的红眼睛看我。
我想，我应当是恨它的。但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闭上眼，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严厉中带着关切的声音。
“你不该这样，打起精神，罗德岛需要你的带领走向胜利。”
白发绿衣的菲林医生如此说道。
“没有罗德岛了，也没有胜利了。”我闭着眼，轻轻抽动声带发出微弱的声音。
“你还在啊，博士，你就是我们的希望。”
穿着宽大外套的卡斯特少女如此说道。
“我能做什么？杀了它吗？”
我睁开眼，一身红裙的它依旧靠在原地，仿佛睡着了一样。我的身边空无一物，没有医生，没有少女。
但我依旧听得到她们的声音。
“你需要保持自己的思维，不要被海嗣同化。”医生说道，“如果杀了它能够让你更加清醒，那么就是值得去做的事情。”
“博士，你恨它吗？”少女问道。
“杀了它，算得上复仇吗？”
我感觉喉咙干涩。能喝的水已经不多了，潮湿闷热的空气里可能都暗藏着无序进化的种子，我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干燥，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我现在都到了需要靠和想象中的人对话来保持清醒的地步了。
“不算，但能让你好受一些。”白发的医生轻轻叹气，“你的精神状况正濒临崩溃。”
“我很想你们。”我低声说。
我走过去，走到它面前蹲下。我抬手，在不惊醒对方的幅度内比划了一下。如果鳞兽不靠肺呼吸，那么我扼住它的脖子能有用吗？
“但鲸是哺乳动物。”棕发少女提醒我。
是啊，可它现在，还能算是鲸吗？
我双手用力，我不知道我残存的体力能不能足够支撑到我扼死这个怪物，我只能试一试。它睁开了眼睛，依旧是红色的，透着天真和残忍。它似乎有些不解，随即又轻轻微笑。
它开口。
我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到别的东西上去，企图阻止它的声音流进我的耳朵，但我做不到，它一开口我就后悔了，它还不如不说话。
“你想……杀了我吗？”它的声音轻柔而缥缈，像是被风吹散的歌谣，“你想让我得到这样的结局吗？如果你想，我可以接受。”
我在做无意义的复仇，她们不是被它所杀，就算杀了眼前这个怪物，也无法改变现在大地上的处境，也无法逆转海洋正在侵蚀大陆的现状。
这是无意义的。可我不需要意义，我需要的只是一场爆发，来稳定我压抑的情绪。
我应当恨它，我用恨意来拴住我的意志，让我时刻记得，我绝不能靠近它——哪怕它和我认识的那个人那么相像——我绝不能投入它的怀抱，绝不能……抛弃作为人的模样。
我宁愿以现在的样子死去。
它似乎，在哼着什么。
听不懂的唱词，悲哀的旋律，笼罩在水汽里的大地，栖身在鲸骨船里的我们。
我，和她。
好悲哀的歌。
我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手。
它看起来没有丝毫窒息的样子，看来鳞确实是不用肺呼吸的。我想。
“和我走吧，你真实的模样还在海浪深处等你。”它轻轻抚上了我的脸，“拒绝海洋是徒劳的，成为我的血亲吧。”
好悲哀的歌。
我意识中残留的最后一个景象，那是海底的落日，我在漆黑的海水里下沉，远处，巨大的血色火球扭曲着，被海水吞噬。散落在海面上的光也在顷刻间暗淡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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