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宸

没更新的日子在拯救世界

孤独星轨

 人名对应表

艾莫丝·阿菲多斯  长情

阿莫利·阿菲多斯  守墓人

海地·布洛             七重

费泽西·盖拉斯     八重回归·伪

拉维德·盖拉斯     八重回归·真


      十二

  

  艾莫丝出生于一个靠近海边的城市,城市的主人信仰宗教,于是他用最严苛的宗教制度来管理他的城市。海风侵蚀着这座城市的每一面墙壁,裸露在外的土灰色砂石在透着咸味的风中销蚀。这是座死气沉沉的城市,每个人都透露着疲惫、麻木,城市中心最大的庄园,那栋由大理石所碉砌的宛如墓园一样的房子则是市长的家。而艾莫丝和她的哥哥生活在这座城最没有生机的地方,他们住在真正的墓园里。

  

  艾莫丝和她的哥哥阿莫利是守墓人,他们白天清扫墓碑旁生人留下的贡品,晚上提着油灯在墓园里巡视游走。夜间的墓园很安静,只有风声和从墓碑下传来的沙沙声,阿莫利说那是他们在伸懒腰,一直躺着会很累。于是艾莫丝就会对这些已经长眠的人抱有同情,一直躺着真的很累呀,他们也很想出来走动吧。而阿莫利说,他们只是身体在下面躺着,灵魂一直在这里散步呢。艾莫丝又开心了些,不是真的一直无法动弹就好。

  

  艾莫丝从有记忆起就和哥哥一起住在墓园里,偶尔一次哥哥带她去街上卖面包,她看到一个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着,她看到老人头上的光,于是和他说,先生,您是天使吗?只有天使才会头上有光。老人微笑着回答,不,孩子,只是天使很快就要带走我了。

  

  第二天艾莫丝又看到了这位老人,一群穿着黑衣神情悲伤的人来到墓园,他们捧着老人的照片,低声的啜泣哀叹。而尚为下葬完毕的棺木中透着只有艾莫丝能看到的微弱的光。

  

  后来艾莫丝又见到几个头上有光的人,无一例外他们都在第二天去世,阿莫利告诉她,那是神的指引,他们都摆脱了世俗的困扰,成为了自由的、无拘无束的灵魂。等年纪更大些,艾莫丝也明白了死亡的意义,她和哥哥一起为逝者举行葬礼,在每晚的巡视中为每一位安眠于此的人祷告。

  

  这是座毫无生机的城市,人们都生活像机械的绵羊一样,今天重复昨天的事情,明天重复今天的事情,所以当那支外国的商队闯进来时,人们本想赶走他们,但最终市民们同意让商队进来,因为这支悲哀的队伍只是来举行葬礼,想要找一个地方安葬他们的队长。

  

  海地·布洛在离城市七十公里的桦树林被毒虫咬到,虫子失去了毒腺当场死亡,海地也差一点死掉,商队成员们加紧了赶路,希望能找到一个有医生的地方,但当他们来到这座墓园一般的城市,海地已经停止了呼吸。于是他们改变了请求,希望能在此安葬他。

  

  市民们同意了商队进来,但当他们运送着棺材来到墓园时,阿莫利阻止了他们。守墓人拒绝接受这位死者,本就悲伤的人们不理解为何这座城市对待他们这些外来者如此苛刻,气愤的要与阿莫利大打出手,争执中有人打开了棺椁,似乎想要证明他们真的只是送葬的队伍。而艾莫丝看出了异常——她没有看到这个蓝发青年人头上的光。

  

  于是她说:“这个人还没有死。”

  

  人们都愣在原地,商队为首的两个样貌相似的人松开了抓着阿莫利衣领的手,所有人都看向棺材里的那个人,海地安稳的躺在里面,一如所有正常的尸体。

  

  艾莫丝走到棺材旁,轻轻跪坐下来,然后,她俯身下去轻轻吻了那人一下,动作自然的好似她只是在给自己的丈夫应该早安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只有阿莫利露出了微笑。很久之前便有灵魂告诉过他,当一个外来人来到墓园,他的妹妹就会离开他。现在来看,那个人已经来了。

  

  海地猛的睁开眼睛,上半身弹了起来,他坐在棺材里,开始猛烈的咳嗽,最后吐出一口黑血,然后再次晕倒。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带着海地去看医生。这次抢救的很及时,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紧急治疗和五天的昏迷以及三个月的复健之后,海地基本上已经恢复,能够正常走路说话和思考了,他与中毒之前没有丝毫不同,唯一怪异的事他身上总是传来咯咯咯的声音,海地说那是他的骨头在摩擦。

  

  商队的到来稍稍打破了城市的死寂,虽然古板守旧的市长要求商队等到伤者痊愈后必须离开,同时不许在城中进行商品交易,但依旧有人私下里与他们联络,用几枚铜板换几个颜色鲜亮的橙子香蕉,或者是气泡浓烈的卡瓦酒。商队驻扎在墓园,除了艾莫丝兄妹和城里唯一的医生以及那几个和他们交易的市民外,大多数人依旧对商队保持着警惕和疏离。不止因为他们是外来者,更因为海地,这个死而复生的人,谁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人类,也许不停作响的骨头就是在警告其他人。海地本人对此不置可否,从他恢复意识后他就从他的助手盖拉斯兄弟那里得到了自己是被一个守墓人女孩救活的消息,不过海地是个科学且理性的德国人,他坚持认为自己只不过是陷入了假死状态,吐出淤血后便能够清醒,不过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在艾莫丝吻了他之后他才将淤血吐出来,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的骨头在不停的响。

  

  医院的窗户能看到海,和商队之前途径的那些沿海城市不同,这里的海是蓝黑色的,岸边泛着白色的波浪,偶尔天气好的时候会看到阳光折射在海面上,透出一抹蓝来。疗养期间海地经常坐在床边看海,骨头摩擦发出的咯咯咯的响声让他感到烦躁,只有看着远方才能稍微平静下来。盖拉斯兄弟负责把商队每天的运营情况以及新的物资和消息送来。商队已经离开那个名叫利比瑞的小镇快两年了,从小镇带出来的货物已经快卖完了——那些水果本就不易保存——还剩下一些酒,海地的差点丧命让商队很多成员都心情低落,加上他们现在驻扎的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沉闷的空气压在这座城里,而作为外来者,海地开始怀念他在利比瑞所看到的那条长河,河流宽阔磅礴,水花打在岸边能卷起半人高的浪花,充满着生命的力量。他开始迫切的思念起奥菲来,他的妹妹,他把她当做人质留在那个小镇,却两年都没有回去,他们自出生起就没有分开过这么久的时间。海地意识到他正在厌倦周遭种种的一切,商队?不重要了。钱?赚的足够多了。从他心底里冒出一股冲动,他想要摆脱自己现有的生活,从新开始。他想回利比瑞去,那个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地方。

  

  海地的骨头在咯咯咯的响,扰的他心烦意乱。他三天摔坏了五个杯子,对每一个来探望他的人发脾气——包括盖拉斯兄弟,他感觉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从没这么烦躁过,这更激发了他想要回家的迫切心情。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直到一个无风的下午,盖拉斯兄弟给他带来了新的杯子,和那个叫艾莫丝·阿菲多斯的守墓人女孩。海地之前只是听闻自己被她所救,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救命恩人,海地记得那时的艾莫丝在他的杯子里倒了气泡酒然后递给他,神色平静的好似每一次在墓碑前清扫祭品。而海地在怔愣了几秒后不合时宜的注意到,那自他醒来便一直萦绕在他耳边的喀啦喀啦的声音消失了。他的骨头停止了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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